白沙大渔筕

◎文/  姚景清

50年前，白沙藿溪清澈见底，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往来穿梭。那个清贫的年代，捕鱼是生活在藿溪两岸的人们农耕之外的一项副业收入，当地人们捕鱼有撒网、围网、垂钓、放钓、鸬鹚叼鱼等方式。而其中最为独特的是一种拦溪捕鱼大型水上建筑——大渔筕，它是白沙藿溪独有的，可以连续多年重复使用。

藿溪江水一濑连一潭，一潭连一濑，日月奔腾着，有深潭、有浅滩、有下濑。深潭为鱼虾休憩之家；浅滩为鱼虾尽展风姿觅食之所；下濑为鱼虾繁殖的极佳场所。下濑，是上潭与下潭相连湍急之处，落差越大，水流就越湍急。每年惊蛰至白露节气之间，是青条鱼、甘蔗鱼、石盘鱼、六鱼等繁殖的季节。鱼儿繁殖季节，都是雄鱼第一番上阵，在湍急的河卵石上排精，形成黏糊的卵石表面，紧接着是雌鱼上阵，把鱼卵排在鹅卵石上粘黏着。它们轮番逆流而上不断跳跃，累了就顺流而下。一阵又一阵地轮番上阵，直到筋疲力尽，才顺流退回到深潭，完成了产卵繁殖使命。当你顺手拾起一个小鹅卵石时，便可发现，石子上布满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的鱼卵。粘在鹅卵石上的鱼卵，经过太阳光照射孵化，一周后小鱼儿便破囊而出，变成一条条细小的鱼儿，在深潭浅水边自由自在地游着，一大片黑压压的小鱼苗掠过时，让你看不见水底的小石。

人们利用鱼儿繁殖习性，经常在小石子浅滩上建筑小型渔筕，捕捉小青条和甘蔗鱼等小鱼。当一次捕捉几百条青条鱼时，就表示暴雨即将来临，两天之内必有大水猛涨。晴天捕捉的都是甘蔗鱼和石盘鱼较多。大水过后，小渔筕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，要想再捕鱼，就要重新堆砌了。

大型渔筕，就是用大石头在下濑的地方筑两条成八字形的虎口埕，伸向河的两岸。喇叭口越来越小，渔筕头就是筑在濑尾，利用落差过滤江水，兜住鱼儿，捉的都是大白鱼（六鱼）、桂鱼、大青鱼等。每年春夏至秋季，鱼儿繁殖期每天可以捞到几百斤鱼。 雨季来临时河水暴涨，鱼儿也会顺流而下进入渔筕。洪水期间，人们摆船往江心拾鱼，能打捞到丰厚的鱼获。不过，每次作业都是非常惊险的，一旦洪水快速暴涨，要是无法及时抽身回岸，那将是一场灾难。上个世纪三十年代，白沙热水渔筕曾因洪水捞鱼，发生过人、船葬身江底事件，此后再也没人敢在洪水当下用命换鱼。渔筕每次洪水过后，都要稍作修整，才能继续使用。

“水浸千年松”，用松木作大渔筕主体材料，可常年浸泡在水中而不朽。两边石砌坝基十分讲究，依石头外形相互咬合，保证能经受洪水冲击不垮不塌。白沙大渔筕，不知始建于何年代，截止2003年展鹏电站水库蓄水之前，大渔筕两边坝基以及两条拦水埕依然可见。进入21世纪后，藿溪逐级筑坝蓄水发电，大渔筕永远消失了，它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记忆之中。

节选自《岩声》2020年第3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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